现在是夜晚。
弦月馆是乌兰诺学院里少有的圆顶城堡建筑，其实只是个图书馆而已，至于为什么这样命名修斯一点也不想知道。
白天说出了那样的帅气话却因为预料不到的意外被迫中止课程，没错，是被迫。
修斯坐在弦月馆里，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的是一本又一本比字典更厚的资料书。这个时间点馆内并不对外开放，但借着“我是院长钦点的教授”这样的理由就没什么问题了。
况且也不止他一个人在馆里，除了红发赤眼的沉默少女外就是那些在离头上有很远一段距离的正在跳舞的书灵。因为屋顶上特殊玻璃的原因，月光并不是照射进入馆内，可以看见的是有星星点点在闪着光，书灵就在这种环境下无声的成对跳舞，没有音乐。
不如让格尔改名叫夜间舞会厅吧？
修斯盯着坐在书架上的少女。她是这里的管理员，尝试着问她的名字，但都被举起的书挡住了视线，被拒绝了。
注意到在看着自己的少女又一次把书举了起来挡住修斯的视线。
“小苏菲怎么了。”
“是那个男人吗?要我叫人处理掉他吗？”
在她旁边的两位西服老爷子扯开了自己的领带，气势汹汹的要走向这边，另一个似乎正打算叫人帮忙。数以千计的书灵很快被招呼过来，不像是开玩笑啊，见状，修斯赶忙对着少女以及在场的各位做出了抱歉的手势。
少女把书放下，继续看着书，算是接受了道歉。
老爷子们在她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走之前还鼓了修斯一眼。
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如果说修斯改变了学生们对术阵的理解，那接下来发生在学生身上的事情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修斯的认知。
在指导他们去感受元素的时候，所有人的意识都差点被元素吞噬，紧急之下修斯只好暂停课程。包括他自己也去尝试感受元素，亲和、温暖，像家一样的舒适的感觉，而学生们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它们想吃掉我。”
这算是抗拒吗？又或者是元素狂暴化？因为是从来没遇到过的问题所以不好下判断。
“不应该啊。”
翻阅手中从学生那借来的课本，在他面前的理论是他没有想过的。无特性术阵所并不是引导元素，而是强制性的调动元素并转化为能量，这和魔法的元素亲和力理论背道而驰。
“格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格尔创造了魔术，写下了这本《魔术术理》的书，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修斯总算知道为什么学生们对无属性术阵易破除这个原理毫不知情的原因了，格尔并没打算写书里。魔术是魔法的分支，很多都是套用魔法的基础原理，让人不解的是很多重要的原理都没有写入。
“啧。”
毫无头绪的思考让修斯感到厌烦，元素吞人的事让他很是不安，他不由得在想如果继续教导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
于是，当修斯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追忆三人研究魔法的时光。
“魔法不行就教他们魔术吧，毕竟说到底魔法也是起源，只要看看就能掌握，现在问题是怎么解决关键的易破除的问题。”修斯沉吟道，“管那么多。”
单纯的思考只是浪费时间，先从术阵缺陷下手。
修斯张开手，出现的是无元素加持的纯魔力术阵，因为修斯魔力特殊的原因颜色与常人不同。特别的颜色吸引了在看书的少女。翠绿？又像是湛蓝。少女在思考着，回过神后对修斯出言警告。
“馆内禁止使用魔术。”
修斯尴尬的扭过头，还想着用教授的身份商量商量，被先前的那两位西服老爷子逼迫的眼神劝退了。不觉得那些书灵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看着让人发麻的数量总觉得很糟糕，有些时候量的确要大于质。
“抱歉。”修斯小声说着，并把手放在桌下，修长的手指前端出现了瓶盖大小的术阵。
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违规嘛，修斯这样想着。不知道哪来两个身穿骑士套的家伙，一左一右守在修斯身旁，举着大剑。修斯由心底生出的强烈无奈感。操作这么小的术阵本就需要一定的专注，现在好了，还要防止两个监考员抓作弊。
不过并没有生气，怀念的笑了笑。
以前考试时教父经常在他旁边监考，时不时还偷偷递答案给修斯，第一使者鬼鬼祟祟的表情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
像在桌底偷玩玩具似的整改术阵结构，可无论怎么调配魔力分布，仍改变不了易破的本质。
“魔力共鸣破碎，无论怎么修改这个本质也不会改变的。”
“魔力逆走向分离……”
记起了某个自大男人说的话，在一只手维持术阵运转的同时用另一只手用逆向的魔力将术阵分离成两个部分——外环，内印。
“术阵的拆分不影响术式的发动，只是效果可能会有所改变。”
“外环的驱动需要魔力顺流转，而内印需要的是逆流动，两者构画速度都很快，几乎就是瞬间形成，共鸣破碎一次只能影响一边……”
离答案越来越近了，那感觉就像有人在拍自己肩膀一样真实。
“偷偷摸摸的可不像你。”
“你什么时候喜欢在背后吓人了。”修斯白了一眼格尔，“后面两个老大哥在监督，没办法。”
格尔摊摊手，在修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两位透明骑士的说：“伯爵，他是我朋友。”
“小格尔竟然有朋友？”
“不得了啊，要不要说出去？不然大家会一直误会小格尔是有自闭症。”
盔甲里发出怪声怪气的声音。
“饶了我吧。”格尔举手投降。
“小伙子挺不错啊。”骑士拍着修斯的肩。
“小格尔也好小苏菲也是，兄弟我看好你。”
说着不明不白的话的两人跨步离开，最后还对着修斯竖起了拇指。
“《暗夜时代》的两位主角，很有意思吧。”
“如果你是指他们监考我的话。”
叫苏菲的少女应该是在格尔来的时候离开了，总觉得很熟悉呢。
“格尔，你的魔术缺陷——”
“我知道解决方法，但我不会写进书里。”
“为什么？”
“人在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后总会尝试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不想制止的时候太麻烦。”
“你在担心魔术的发展会超出你的控制范围？”
格尔不否认的点头。
“话说你不用伪装吗？”
格尔没有进行魔法伪装，出现在修斯面前的是原本的少年模样，白袍黑发的正太。
“馆里大家都认识我，没关系。”
“我是不是该停止研究。”
“你继续做就好，是你的话这种问题很快就解决。”
……
明明以往可以聊很多的，格尔对待朋友就像是话匣子，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题，今天却意外的沉默。
“是不是门——”
“修斯，我们活了很久，对吧？”
同时开口的两人，只是格尔说话更快一些，修斯想要回答，格尔却自己笑出了声。
“我们活了很久，久到忘记时间，甚至在这个世界之前，有时候我在想，哪天突然死了也不会感到奇怪。”
“从永恒之塔出来的只有我们两个，如果——”
“闭嘴！格尔。”修斯打断了格尔要说的。他两眼一瞪，脸色一沉，几乎有些凶狠了，“你知道我不想听到那时候发生的。”
“你还是不想接受吗？”
“那是我的事情。”修斯盯着格尔，那是恳求，恳请他别再继续说下去的眼神。
格尔用行动证明自己同意了，离开座位沿铺着地毯走出弦月馆。
“定制的衣服已经做好，已经送到了你的房间，至于门的区域地图……过几天会送到你手上。”
“嗯。”
“修斯，我们始终是奴隶。”
这是格尔给修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还由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的银色怀表。
即便回头已经看不到弦月馆，格尔还是那样做了，竭力掩盖门的情况，他很清楚当修斯知道门发生异变后会做出什么事，他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人去死什么的，还是有些舍不得……”
第二天的课程，修斯换上了定制的衣服。
西装白衬衫外披着的是格尔为修斯定制的风衣，在阳光下产生透明到如黑雾的诡异效果，立起的领口用金线纹着乌兰诺的剑徽条纹，袖口分别绣着灵树图案，衣服上的三颗纽扣也是用了紫色的高能储魔石。
男生们自然好奇在哪制作，虽然只是得到“别人送的。”这样看似敷衍的回答。
“对于昨天发生的意外，很抱歉。”修斯对着二十位学生深深的鞠躬，“从今天开始，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开始学习魔术，而不是魔法。”
遗憾两个字写在了同学们的脸上，明明好不容才见识到了新领域。
“教授，你不是说过吗，无元素加持的术阵容易破除，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学下去吗？“
“是啊，就算别人不懂，但怎么说，我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学习这种有缺陷的东西。”
修斯巴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看来他们已经有了魔法比魔术更优秀的想法，早知道昨天就不那么张扬了。
“首先，我收回昨天说的一句话，元素构阵放出的术式威力就要比魔力构阵大？事实证明，并不是，实际上威力大小取决于魔力本身，也就是说，术式的威力完全取决于我们自身，而不是取决于外来元素。”
见学生回过神来，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双眼。
有效果，继续说。
“至于汉娜说的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哦。”修斯张开右手，魔力线的出现构成了术阵。
“好美的颜色。“
“那就是教授的魔力？”
“别吵别吵，快看。”
“下面看好了，今天的课，我只讲一次。”修斯微笑道，受到魔力感应的风衣飘了起来，“我不是说过吗，魔力共鸣破碎，一种术阵不行那么就弄两种。”
修斯抬起的左手和右手交叉，术阵分离了，左手的外环和右手的内印，修斯特别的魔力颜色让更具神秘。
学生们似乎兴奋的透不过气，那是他们第二次见到的不可思议。
“名字什么的，暂且叫逆向术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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